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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魏总管指教。”李崇在官场浸润四十余年，听得出话里话。
“咱家可什么都没说。”魏和忙避过去。
“咱们只知道要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赏的，笑纳；陛下不给，莫要伸手。不论做什么，陛下心里都有数的。”魏和依旧是一张笑脸。
他见谁都是一张笑脸。
李崇、李瑶被分别关在百步之遥的两座殿内，殿内备有纸笔，也有清酒小吃。他俩没有去职，也未曾被当做犯人对待。
此等做法，防止了他们串供，也给他们尊崇和体面。
要知道，大秦有黑冰台，有内卫，有少府。去哪个机构都能让他们如实交代，陛下这是在给他们体面，就看他们体面不体面。如果不体面，就会有人帮他们体面。
李崇喝了杯清酒，嚼了口牛肉。想着七十年岁月，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少年时意气风发，骑马纵横沙场，一往无前；青年时百折不挠，越是碰壁越是坚韧，不坠青云之志；中年时守土一方，殚精竭虑造福一方百姓；老年时有欲有求，为子孙谋，便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无悔？十年差错，葬送五十年的清白之身！若是李信没有伐楚之败，该有多好啊！一切都是完美的，自己能够完美落幕，彪炳史册！
可惜没有如果，走上歧路，便再不能回头。
他叹息一声。
他想了很多，最简单的无非是，一条白绫，了此残身，一了百了。
可是自己愧对历代先王的赏识与培养，于大秦是为不忠。
人心里的想法是复杂的，思想与情感亦然。
他们本是巴国人，在秦惠文王时期并入秦国，至此百余年了。
第一代人一直想着把秦国赶出去，恢复独立建国。他们便结成一个联盟，这就是始终悬在头颅之上的利剑——道盟，意为志同道合之意。初代的故国心理严重，又加上所属权力被摧毁得一干二净，心中只有仇恨。二代三代等就不尽然，他们融入秦国，扎根秦国，成为秦人。
他们与老秦人一样，为这个国家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直到他们攀上高位，道盟如蛆骨之虫，死死趴在身上吸血。
他李崇是，那赵高也是。大秦官吏哪有纯种秦人？
他也可以选择全部告知，那就是把自己被逼着做的脏事烂事一并抖露出来，利了大秦，可自己又落下什么？千古骂名，蠹虫。
同样心神不宁，面色痛苦的还有李瑶。他自从进入屋里便在踱步，越走越急，越急越走。最后粗壮的喘息声传到门口侍卫处，让不知名状的人听起来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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