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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过后的第二天，料峭春风裹挟着整个城市，春雷乍动，雨水将落未落，又重又厚的暗幕笼罩在云城上空，恨不得将刚撕开一缝的春景再阖上。
蓝鲨酒吧内，酒杯叮叮碰撞，红男绿女轻摆身躯，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荷尔蒙，与外头的低气压形成强烈反差。
几束透亮白光照在舞台中央，乔与念正配合着乐队弹奏今晚的压轴曲《加州旅馆》。
今天医院加班，乔与念没来得及回家收拾打扮，她穿着件衬衫，衣领处扣子解开三颗，顺势拉成了一字。
一对锁骨微微起伏，与平滑的肩颈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原本随意缠绕的发髻披散开来，微曲的发丝垂在肩上，柔媚又不失凌厉。
演出结束，只要没有顾客点歌，十二点半歌手和乐手便可直接下班。
乔与念穿整好衣服，背起吉他准备回家，路过收银台时却被财务告知有一张50元的罚款单需要签字。
在蓝鲨驻唱已有八九个月，演员需要罚款这事她闻所未闻，乔与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罚50？”
财务把上身探到柜台前，像是害怕被谁听见一般，只低声道：“徐总开的，他说你迟到了，所以要罚款。”
听到徐总两个字，乔与念火气瞬间蹭了上来：“有病吧他！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财务示意身后有人的噤声动作打断。
“大乔，有什么问题吗？演员要求九点到场，我看你可是快到九点半了才踩着点来。”
说话的正是徐岩。
蓝鲨酒吧乐队演出九点半开始，演出的歌单要根据四位歌手当天的嗓音状态在开场前临时排列，舞台总监便和大家约定好九点到场，但也并非硬性要求。
因为医院的工作突然遇到些麻烦，乔与念已经提前将歌单发在了舞台部的群里，表示并不会影响演出。
“是的徐总，你没看错。”
乔与念了然，听出他想借题发挥的意思，却不愿给他机会，只装作听不懂，“那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到下班时间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酒吧的老员工都知道女歌手大乔向来爽朗洒脱，却不曾想她竟然会当众驳了这位新经理的面子。
徐岩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死盯着乔与念潇洒离去的背影，提高声音喊：“你字还没签。”
乔与念闻声脚下一顿，犹豫了两秒。
她确实不想签，但是如果不签，以徐岩那得行定会喋喋不休，不如花50块钱买个清静。
于是她又折返回收银台，洋洋洒洒写下“大乔”两个字，随后她把笔往柜台上一拍，机械地抬抬唇：“徐总，不知道您是不是来酒吧时间短所以不清楚，我好心提醒您一下，我们舞台部的事，有舞台总监在管哦！”
话落，她转身径直往酒吧门外走，鼻腔带出一声鄙夷的轻哼：“发情的公狗是真的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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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灰蒙蒙的，雨滴将落未落，细柳针丝润湿了整条街道，路灯打下，泛起了银白色的光。
室内室外冷热交替，乔与念打了个寒颤，将袖子拉长一截，把手揣在里面。
也许是刚走出烟酒浊气的空间，亦可能是雨丝安抚住了干燥的春风，乔与念觉得空气很好闻，甜甜的，连带着心情也清爽起来，便将刚才的不快抛诸脑后。
天上还有一大团黑云没掉下来，她加快脚步，想赶在雨势变大之前回到家，可天不遂人愿，才走了一半，大雨就提前到来。
从半路跑回去，也就七八分钟，人淋点雨没事，但担心身后的吉他会被浸湿，她索性停下来，站在一家大排档门前的棚下避雨。
雨滴拍打雨棚，劈啪作响。
乔与念并不喜欢下雨。
在下雨天，所有的东西都很潮湿，深夜的雨幕更像是要把所有生物束缚在无尽的黑暗中，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你自己来得晚还怪我们先走了？你怎么不到酒吧关门了天亮了再过来。”
窸窣之间，一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从雨棚另一头传过来，瞬间抓住了她的耳朵。
乔与念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但那男人的声音清醇如酒，两人的距离又不算远，她实在忍不住多听几句。
“你是想气死我自己当孤儿吧，你这个脑子，撒上盐和胡椒放空气炸锅烤两分钟，就可以直接丢了……”
这么不正经，应该是在和关系好的人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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