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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遮了晨光，这会儿的天空已经有点阴了，屋内的潮气上涌，黏糊糊地让人呼吸不畅。徐时韫命人将魏宁安等人的口供记录下来后，便打发几人回去等候消息。
魏宁安躬身告辞，却未马上离开，而是在众人的目视下走向莫灵杉。
“晚芙说你昨日操劳过度，早早就睡了，我还想着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魏宁安眉眼稍弯，眸底柔光漫淡开来，低下头凑近了莫灵杉轻声道。
莫灵杉却是清澈眸子眨了眨，不明所以：“昨日？昨日我不是...”
“啊咳——咳——”莫晚芙正在一旁看得欢喜，听到莫灵杉此话一出，倒抽了一口气，假装捂着胸口低下头，猛烈咳嗽了几声。
真是千算万算，忘了与莫灵杉对好说辞。
主位上的徐时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悠悠目光落在莫晚芙慌得睁圆了的杏眼上，好笑地摇了摇头，起身抬步走向众人。
“哎呀，你怎么了？”果然，莫灵杉的话被打断，手忙脚乱地扶了扶莫晚芙，一手捞着她，一手轻拍她的后背。
“咳——没事，呛到了。”莫晚芙忙摆了摆手，目光闪躲，低头间眼珠一转，飞快地换了个话题，“那个宁安哥哥，你找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啊...对。”魏宁安一脸不知所措，好半天才点头称是，情绪平复如初后，目光移向莫灵杉身旁端坐着的祁昀岚，“灵杉，这位是？”
天光暗淡，鸟雀低飞，祁昀岚今日穿了件靛青色暗纹袍杉便服，称得他的脸上更是没什么血色，一改往日的清俊舒朗，倒显得些许苍白威严了起来。
他将莫晚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暗暗腹诽，怎么？不能被魏宁安知道莫灵杉昨日去了哪吗？
站着的几人挡住了光线，祁昀岚整个人像是陷入了阴影中，感知到魏宁安的眼神，恰似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他，墨色眸底却溢出些许冷峭至眼尾，下一秒便收回目光，摆弄着手中骨扇：“在下云启。灵杉说，她要随侍云某左右，那云某勉强算她的上级吧。”
徐时韫这时已踱至众人身侧，闻言心中眼白一抬，表情却是正色介绍：“魏公子，这位云启先生是本官请来协助办案的。”
“见过云先生。”魏宁安一听，倒是没注意祁昀岚的脸色异样，只是以为他有疾在身，拱手恭敬地行了一礼。
“看来魏公子与二位莫姑娘是旧交？”徐时韫此刻丝毫没有刚才审案时的凌风锐利，而是带着同龄友人间的口吻，视线在魏宁安和莫灵杉之间来回地扫。
“嗯，我们是邻居，自小一块长大的。”魏宁安低头看着莫灵杉，薄唇抿着笑，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清润温雅的模样。
哦，青梅竹马啊。
“这样，那你们抓紧叙叙旧。二位姑娘如今也是公事繁忙，怕是没时间再聚。”徐时韫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朝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灵杉，那我们到外头去。”魏宁安朝众人颔首，便引着莫灵杉走出了前厅。
眼见两人出去，徐时韫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一旁的祁昀岚，却见他只能凝神盯着门外一会儿，便收回视线，眼里没什么起伏，只是一如这屋子无光的阴凉处，平白让人心头凉了几分。
自打祁昀岚与莫灵杉从那森林归来，徐时韫就觉察两人间透着些异样的气氛。事后祁昀岚又主动让莫灵杉待在自己身边办事，或许这高高在上的王爷动了凡心也未可知。
未免殃及池鱼，徐时韫还是识相地朝莫晚芙招了招手：“那个，晚芙姑娘啊，你随本官来一下，明日宴请之事咱们再探讨一下。”
春雨季节本就气候多变，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莫灵杉向门房处借了把油纸伞，递给了魏宁安。
“多谢，”魏宁安握了握手中的伞，却是略带踌躇着垂眸看她，“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怎么看着憔悴了许多？”
“放心，我没事。”展开一抹浅淡的笑容，莫灵杉却也没打算让魏宁安了解太多。他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徒增烦忧。
眼下莫灵杉还是更在意家中情况，毕竟送来的信件内容，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宁安，我祖母和爹爹可还好？”
“额...他们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心。此番便是你爹让我来的。”魏宁安料想到她会问这个，事关莫灵杉两人安危，却也只得按父亲的要求继续隐瞒。
“不过，你若去往幽泽岛，务必告知我一声，让我知道你的动向，好吗？”
“好。”莫灵杉虽心有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今日，未料到是以这种理由来这儿见你。”魏宁安想到杨胥如今了无音讯，心口泛起一阵酸涩。
今早在他走进杨胥的卧房，看到书桌上薄薄一层灰时，恐慌如无数根针将他的心扎得密密麻麻，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不敢想，若消失的是莫灵杉，自己会疯魔成什么样子。
“杨胥是我到赤灵书院最先认识的同学，是我的挚友。他的文采很好，有圣贤之风，还弹得一手好琴。”魏宁安苦涩地笑笑，眼眶里氤氲着几分湿润，“本来，我是想着这次回村，能将你带来城里，与他结识一番。没成想...”
莫灵杉抬手，轻轻拍了拍魏宁安的肩膀，试图将安抚之意传递给他。
眼前这个神色落寞的男子，又何尝不是自己的至亲好友。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想来自己也会是这般无措哀伤。
“啪嗒”，一滴雨水落下，莫灵杉额前顿然冰凉，打断了她的思量。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听到雨水哗啦地敲打着头顶的雕花房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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