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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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宋止鱼那个字刺激到了红娘，那捆着初六的绳子像被吸干了水分的枯枝，红娘轻轻一摆手，化作一节一节的断开了，随后一双小巧冰凉的手掐在宋止鱼的脖子。

“天下谁人不知，我红砂是最美的。”虽还是初六那张有些消瘦黝黑的脸，但眼睛里强烈的执念像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不过那可怕的模样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掐住他脖子的手也很快松开，转而在脖子上已经变红陷入的地方抚摸着，像是在安慰受伤的小猫，红娘道：“明白了吗？”

宋止鱼垂眸，望着眼前初六稚嫩的脸上带着一双大眼睛，在现在这个气氛下，他居然笑了起来，红娘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笑吓得收回了手，负气般转身过去，道：“讲讲你的故事，我很感兴趣。”

张梅生可不是来听故事的，既然知道这水鬼是为情而死，这柳石和他的妻子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夫妻恩爱。

瞧这水鬼的修为不过十年，时间也是对不上的，想上前阻止，却被红娘的眼神定住，可他还是不服气，硬顶着脸憋红了道出一个字：“你。”

“你开心就好。”

宋止鱼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道：“你随意，你随意。”说完给张梅生使眼色，惹谁都行，化了妆的红娘不能惹，这刚弄的新装修，还不得把地板都掀了，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反正凶手就在这个屋子里，也没有线索，耽误一会总比饭店灰飞烟灭的好。

“我叫元鸬，我和烈哥哥是在渔船上认识的。”

金川城的冬天总是特别冷，因此冬天的野兔的特别贵，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买的起，想要抓野兔，就要乘船到百叶原去，在那边的枯草丛下会有许多兔子洞。

度川河明亮而无趣的景色却每一次都能让人陷入其中，而江烈是闯入这白色里的一抹荒败。

他像是向神祈求了许久才活下来的人一样，就那样闭着眼睛躺在船头，似乎他更愿意听船破开薄薄的冰面发出的破裂的声音。他在她的眼里，是落入雪花中的枯叶，

元鸬向大家讲述了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如何相爱，讲述他为自己而生起的温柔。

可他们俩的身上都有束缚着自己的枷锁，将他们牢牢锁住。于是这对相爱的人决定将自己的爱意冰封在度川河中。

元鸬尽量简单的讲述了她和江烈的故事，期间还有不少鬼听得潸然泪下，宋止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咽道：“你们俩真是像极了话本里悲惨的主人公。”

红娘给了宋止鱼一个白眼，道：“你哭这么凶干嘛？”

宋止鱼优雅的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液体，本来恢复好的情绪又绷不住了，道：“忍不住。”

张梅生用力的擦着自己的鼻涕，道：“太悲惨了，下，下一位。”

故事虽感人，但终究已经是无可挽回，他们现在还要查案，因此张梅生一边吸溜鼻子，一边叫吊死鬼开始讲他是咋变成鬼的。

吊死鬼从张梅生问这个问题时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就是活不下去了，上吊死了。”

张梅生道：“为什么活不下去了？”

吊死鬼道：“还能为什么。”

似乎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话，但他却没说出口，吊死鬼眼里流露出几分恨意，转而又变成了灰蒙蒙的眼神。

吊死鬼生前是一位铁匠，他本可以劳碌但平凡的过完一生，却不幸遇上战乱。好在自己的手艺哪怕到了这时候，也能保住自己一家人。

“一千把，他们说再有一千把剑，就能收复失地，我们就能回家。”吊死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我做出的第一千把剑，捅进了我孩子的腹中，哪有什么胜利。他们依旧让我铸剑，我妻子死了，我也吊死了。”

吊死鬼就这样用随意的口气讲了讲他是如何变成鬼的。

宋止鱼再次哭成了泪人。

人生就是这样，人人都是悲凄的。

众人众鬼还沉静在悲伤里呢，一道巨大的响声传来，随即是一阵冲击力极强的气四散开，强力的冲击让宋止鱼直接向后飞出去。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背上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他竟然被一双手牢牢的托住。

巨大的响声过后，左边的墙上被轰出了一个大洞，屋内的蜡烛被这一下全部弄熄了，好在今晚的月光十分亮，这才看清了来了什么东西。

是一只巨大的青蛙，那青蛙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反射着月亮的光，形成两个白色的弧形，两边的脸上一呼一吸，好像随时都要伸出里面的舌头将人吞噬。

一直等自己站稳了，身后的双手才离开，宋止鱼随即想起来被自己一直抛在脑后，从黑泥怪里拔出来的牧云檀。

转身过去准备道谢时，身后的人却消失不见了，一道和之前少年声全然不同的低沉声道：“在下还有要事，就不陪着你玩了，下次再见。”

循声望去，牧云檀正随意的坐在青蛙身上，手里还拿着那把雨伞怪。

宋止鱼只瞧得清他的轮廓，还是那个修长的身影，只是比起刚才的模样了几分狂妄。

自查案开始，牧云檀就如消失一般，躲在自己身后，以至于宋止鱼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

除了一开始就没有怀疑他，还有这个人给自己人类的错觉。

而现在坐在青蛙头上，一只腿微微弯曲，支着一只手看向自己的牧云檀，简直是妖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