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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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梅花,您还是别看了……”榔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看了也白看,难道还能跟自己的舅舅怎么着不成,不是亲舅舅也一样,名份摆在哪儿呢，一辈子也变不了。

而且，这位风华卓绝的国舅爷好看是好看,可那浑身的冷意,只看一眼就叫人如置冰窟,这哪是人,明明就是一个冰雕人，寒气逼人,这样的人丢到火炉里恐怕也熔不了。

刘凉哪里听得见榔头的话,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上头的人,只怕错过了就再见不着了,一阵风拂过梅枝,点点梅花落下些许,空气浮动的梅香愈发清洌。

刘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直觉胸臆间盈满这幽幽的香气,虽冷却说不出的舒服,这清洌的梅香仿佛就是他的味道,怪不得他喜欢梅花呢,人如花,花如人,清冷孤绝,却是世间最难得的风华,人都说公子如,她倒觉得公子如梅更贴切些。

这样的人若是能挨近些就好了,或者笑一笑该多好,心里这么想着，眼睛仍然直勾勾的抬头看着,小脑袋仰了半天，都有些酸了仍舍不得放下。

刘凉不过一个十三的小丫头,虽是公主之尊,却因皇上宠爱,自幼养在琼华宫,宫里那些勾心斗角龌龊手段,根本没机会见到,故此，养成了一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性子。

她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可榔头却不得不愁,因为榔头明白，公主不可能永远待在琼华宫,总有一天她要长大,要回宫,即便皇上再宠爱,也不可能这么着一辈子，而且皇上的宠如天上的云，捉摸不定。

更何况，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已过天命之年,自打去年病了一场,圣体每况愈下,若真有个万一,几位皇子，不管谁继位都没公主的好儿，即便名义上是公主的兄长,可自幼不在一起,见面都少,又不是一个娘,哪会顾念什么兄妹之情。

且，梅贵妃当年宠冠后宫,即便性子淡泊与世无争,可独占了圣宠,那些后宫里的妃子嘴上不说，心里哪有不恨的,皇上在时不敢如何,皇上若不再了,积年的怨气还不都发在公主身上,公主失了靠山,境况可想而知。

若落到那一步可就回天无力了,倒不如趁着如今招一个驸马定下亲事,以后也有个护着的人。榔头瞧上的是定北将军之子苏子。

一早就扫听过了,不说将军府威名赫赫,就是苏子本人也是大周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知书达理,弓马娴熟,最难得性情温和,虽习武却并不是莽夫,年龄也合适,过了年才十八。

若能招这么个驸马,以后就再不用发愁了,哪怕皇上不再了,有将军府护持着，公主也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现在愁的是怎么让公主跟苏子搭上关系,这个真有点难。

榔头为了公主心都操碎了,可公主却一头扎进了莫府来当杂役,有时候，榔头真想劈开公主的小脑袋好好看看,里头到底装的什么,就算想看美男子,也没说惦记自己舅舅的,传出去像什么话。

心里却也知道公主的性子,自己根本拦不住,可若是别人还罢了,这个莫宣卿是皇后的兄弟,真怕公主惹出什么祸事来,莫皇后一瞧就不是善茬儿,这莫宣卿刚进京都两载，便声名鹊起,如今大周谁不知莫府的宣卿公子,这人的手段可见一斑,如此深不可测之人,躲都躲不及呢,公主倒好，巴巴的往前凑。

榔头总觉得这就是麻烦的开始,可惜却无力阻止。

莫宣卿目光划过一丝讶异,为了下面这双直直看着自己的眸子,黑白分明,澄澈如一汪山溪,如此清透干净。

小丫头不大,瞧着也就十二三的样儿,梳着两个圆圆的包子头,小脸也圆乎乎的,胖乎乎的双颊不知是不是冻的，晕染起两团红扑扑的色泽,挺翘的鼻子下一张小嘴微微张着,搭上睁的圆圆的眼睛,煞是可爱,只不过身上的袄裤有些旧,好在洗的干净,何时府里有这么个小丫头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莫宣卿的目光滑过旁边的汉子跟榔头,暗道，莫非是今天新入府的杂役,却来问梅阁甚？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便撂下了,转身回去拿起案头账目细瞧,想着这个冬天过去，过了年就到了春耕时节,自己是不是该提前安排,而这些安排会不会早了些……既走到了这一步更需谨慎,一招不慎恐会功亏一篑。

福生进来的时候,见公子正皱着眉深思,不敢打扰，恭立在一侧等候,直到莫宣卿放下账本,方才低声禀告：“公子,周顺今儿招了几个会收拾梅花的杂役,公子瞧是不是安置在问梅阁？”

说着，小心的瞧了公子一眼：“奴才问过那丫头，倒是说的头头是道,比花匠老徐头要强些。”

莫宣卿并未抬头，只是问了句：“是刚才楼下的那个小丫头？”

福生忙点头：“正是,公子爷别瞧那小丫头年纪不大,倒真有些本事。”

莫宣卿想起那双澄澈的眸子，不禁点点头：“这些事你决定就是,不用事事都来回我,下去吧。”

福生应着下去了,下了楼方才松了口气,以往这样的小事，他也不敢来烦扰公子,只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虽说是杂役，却有两个小丫头,这问梅阁如今可没有丫头,冷不丁来了两个,不禀告公子,若怪罪下来,自己哪担待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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