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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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内里却大手笔地设置了好几个拓展法阵，使得它远比看起来要敞亮宽阔。

因为知晓王女殿下会来云山参加试炼，所以幽都提前派人打扫了一遍，十几天过去，没人住的院子看起来整洁干净，只是不起眼的地方落了一点薄灰。

拂黎推开门。

晨昼的日光恍若无数瑰丽金粉泻落，院子里生长了一颗果树，累累硕果压弯枝头，容麒好奇探手去捉，很快被酸得皱脸，后悔早知道就先拿容麟试个毒了。

她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容麟默默离这个歹毒的姐姐远一点。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院子里还有个高挑端丽的蓝衣婢女，她端着一盘糕点，进了嬴昭的房间。

“那是殿下的傀儡。”注意到拂黎的视线，容麒咽下酸得要命的果肉，自石桌上跃下，翡翠色裙摆旋开流丽弧度，她笑嘻嘻地扬起脸，企图将没洗又酸不拉叽的果子塞进容麟嘴里，换来容麟的奋起反抗，俊秀温润的年轻男子咬牙，“容麒！”

她无辜眨眼。

“傀儡？”拂黎语带疑惑。

“殿下习的是冷门小众的傀儡术，”容麒斟酌着，挑能回答的回答，“刚才那个婢女就是她制作出来的傀儡，之前你看到的银线，其实就是用来操纵傀儡的傀儡线。”

拂黎想起那日地牢里自少女广袖间探出的纤细银线，将他的四肢牢牢捆住，妖族肉身强悍，鲛人更是其中翘楚，他们的尖爪，利齿都能活活撕开敌人血肉。

但拂黎那时候没办法挣脱开。

他雪绒绒的睫毛微抬，沾了点茫然情绪，少年的眸色是偏浅的漂亮冰蓝，恍若冰海沉寂，斑斓天光折入一线，呈现出似宝石般潋滟淡冷的光泽色调，极美，极淡薄。

“殿下的武器，就是那些傀儡线吗？”

他问。

容麒顿住，念及面前这尾小鲛人说不准以后要和自己一起干活加班，尤其他们殿下是个冷酷无情的性子，根本不管人有没有成年，心里生出几分同情，她含糊着答，“不是，这个你以后就知晓了。”

说完不等拂黎追问，她忙不迭地催促，“你快去吧，殿下该等急了。”

拂黎只好闭嘴，依言去敲嬴昭的房门。

“进。”

里面很快响起王女殿下的回应。

不过一会功夫，原本简洁清冷的厢房已经布置成了嬴昭偏爱的风格，屋内摆着一架十八面水墨屏风，画风却是诡谲幽艳，百鬼出行，鬼灯惶惶，香炉里燃着清寒幽微的辟寒香，香丸和她身上的气息很像，冷而浅淡，像是自寒泉生长溢散的优昙。

嬴昭摆弄着一件白玉茶壶，壶身清透细腻，玉料极佳，她提起茶壶，壶嘴倾入一线水流，落在细金边瓷杯里。

散发着淡淡冷香的茶水黝黑得泛起血一般的红色。

“尝尝？”她将瓷杯推过去，支起手臂，好整以暇。

之前在院子里看过一眼的蓝衣婢女温顺地站在主人家身后，完全看不出是个傀儡，她容貌端庄清丽，洁白玉兰衬着浓墨黑发，是世家贵族才能养出来的优雅矜贵。

“这是挽意。”察觉到拂黎的目光，嬴昭散漫偏脸，婢女朝着鲛人笑了笑，然后将手上的糕点放下，洒了一层糖霜的糕点看起来香甜可口，她翘起唇角，“挽意是我制作的第一个傀儡，所以我就把她一直留在身边。”

当然，王女第一次制作傀儡的手艺相当拙劣，所以挽意刚刚做好的时候其实只是个僵硬的只会做些简单机械动作的偶人，但因为她意义特殊，所以嬴昭技艺精湛了以后就开始对她进行返工，耗费了许多珍贵材料，才制成了这一具栩栩如生和活人几乎没有差别的傀儡。

唯一的遗憾，就是挽意没有修为，只能当做婢女使用。

反正王女殿下出行不爱带人，双生子也不是个干活利索的，所以为了不降低生活水准，嬴昭只能另辟蹊径。

瓷杯里盛着的茶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甜，眼看着小鲛人要无知无觉地喝下去了，嬴昭后知后觉想起什么，补充，“这是幽都特产的鬼头茶。”

刚把瓷杯端到嘴边的拂黎顿住，默默把瓷杯放下，他实在委屈不了自己去尝试这一听就没加什么好东西的茶水。

嬴昭弯唇，倒也不在意拂黎对于茶水的抗拒，“将手搭上来。”

他听话地照做。

或许是因为长年累月生活在海底的原因，鲛人的体温偏凉，嬴昭静下心，认真去探查少年的修为。她黑黝黝的长发散下来，露出白皙的耳垂，那块雪地钉着一颗做工精巧的金箔蔷薇，纤细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而扫过。

意识到自己竟然望着嬴昭出了神，鲛人有些仓惶地收回视线，几乎下意识就想要将手抽回来。

“怎么了？”嬴昭不明所以，反手扣住少年的手腕，她的体温因为血脉里流淌的鬼族传承而泛着淡淡的温凉，却柔软得像是一朵淋了雨水冰冰凉凉的花朵，肌肤镀着珍珠般柔润的光泽，纳闷盯着他。

“没什么。”拂黎语气微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