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修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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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宝剑平横在前，沈清石也有些惊讶。

他自然是见过这柄青霜剑的，就在那年拜入万剑宗，被师父收入门下的当天，正巧长松真人就在宗门做客，长松真人与师父交情甚笃，见好友收徒，当即便取出了这柄青霜剑。

却也立刻被师父拦下。

因为青霜的剑意与沈清石的大道相悖，不够霸道，施展不出万剑宗绝学——万剑归一的刚劲之力。

所幸他二人不拘小节，长松真人赠礼被拒也没有心有不愉，随手又另外取了一物，只不过没有青霜剑这般名贵而已。

而这柄剑是修真界难得的剑中珍品，虽说不如沈清石的钧元剑，但也相差无几了。

不过，毕竟顾承安也即将成为万剑宗的弟子，当年师父没有接过这柄宝剑，那么如今——

“放心吧。”

长松真人见沈清石面露思索，很快明白了他的顾虑，开口说，“你这位徒弟，想必与你的剑道不同，青霜于他，与钧元于你，都是一样的。”

见长松真人已经说到这一步，沈清石也不好再推辞，更何况这青霜宝剑本就是修真界难得的至宝，说到底是让顾承安捡了一个大便宜，再推三阻四，倒显得有些装模样了。

他让过半步，示意顾承安出来道谢：“虽说承安还未曾正式拜入我门下，但也该见过真人。”

顾承安在原地踌躇片刻，才走上前来。

既然已经无法再躲避，他也不再畏畏缩缩，不论方才长松真人看到了什么，又掐算到了什么，只要不是猜透他妖族的身份，那么事情都不算糟糕。

长松真人手中的青霜剑吸引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视线，而从沈清石身后缓步而出的顾承安，却将这样的注意力轻易吸引了过去。

顾承安看上去和凡夫俗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身上穿着的衣袍也十分脏乱，甚至脸上还带着一道颇显狼狈的伤口。可他的眉眼之精致，面貌之俊美，都令众人目露讶然。

顾承安姿态谦恭，仪表却俊逸洒脱，他双手接过长松真人手中长剑，躬身道：“弟子承安，多谢真人厚赠。”

说完恭敬退至一侧。

沈清石对他的言行举止还算满意，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长松真人一声轻呼：“咦？”

顾承安正准备收起青霜剑退回原地，听到近在眼前的这个声音，不由僵住了。

长松真人抖了抖拂尘，伸出手来，想要细观一样物事。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顾承安，后者一惊，下意识往后急退了一步。

‘咔嚓’！

踩断枯枝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如此清晰，让长松真人忽地回过了神，他垂眸敛目静默片刻，才抬眉深深看了一眼顾承安。

他收回的手顿在长须之上，再过良久才开口说：“世间万物，皆有修道之缘，你虽根骨绝佳，是修炼奇才，却身怀妄心，志不在此。不过，”这个停顿的间隙稍有些长，长松真人面上的表情肃穆许多，他说，“你若能摒弃前嫌，专心修道，或许在我这把老骨头未曾烂尽之前，还能见到这天地间，终又能降下九天玄雷，能见到有修者，位列仙班啊。”

长松真人的话让顾承安直觉周围一片死寂，一时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最为明显。

也确实是如此。

毕竟当今的修真界，已经不知道有几千年没有出现过渡劫的雷云了，以长松真人在修真界的，更是不可能信口胡说。

只有知道顾承安根骨的沈清石还算镇静，不过也对长松真人这么直接的话感到讶异，不太知晓他又是为何对只见了一面的顾承安这么看好。

而被众人注视着的顾承安，攥住青霜剑的手却不住的颤抖着。

因为他知道，刚才长松真人先是看见了挂在他腕上的坠，而后才有了这番说辞。

长松真人必定见过这个坠，也必定，已是识破了他的身份！

顾承安猛地抬起头来，他脸上全无面对着沈清石的怯懦，只剩下了滔天的恨意与决然！

这双墨色星眸，在黑夜里倏地变一对竖瞳，冷酷的目光钉在长松真人的脸上，蛇妖的声音低沉而又克制：“摒弃前嫌？”

长松真人一抖拂尘，璀璨如银的丝线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他叹道：“可惜，可惜啊……”

顾承安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他急忙垂首，握着青霜剑再退两步，退回到沈清石的身后，反问出那四字之后，一直一言不发。

沈清石眉间皱痕更深，问道：“真人？”

长松真人只说：“修道，亦是修心，老道年纪大了倒是啰嗦了许多，就言尽于此，不再多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