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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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老宅坐落在出皇城向西一个名叫浣花河畔的街道上，前有浣花河水流过，后依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实属风水宝地。

白府的门脸不大，黑漆漆一道木门，不显山不露水。进府之后，眼界却渐渐开阔，别有洞天。

“大伯家蛮大的嘛。”

白茗和白格随着沈氏等人进来，两人很有默契的落在了最后，白茗四处张望，颇有些惊讶。

白熹的大哥白晨光在詹事府司经局任洗马之职，掌经籍、典制、图书、公文的印刷与收藏，从五品。白茗常听说京官穷，倒是没想到大伯家里如此宽敞轩朗，很有几分富贵气象。

“小声点儿。”

白格压低了声音，“傻了吧？你这话若是被老太太听到，她可就不高兴了。这宅子是她的陪嫁，大伯和爹还没分家呢。这老宅不是大伯的，不是爹的，是她老人家的。”

“这样啊。”

白茗吐舌。

容姨娘一则在白家地位不高，二则她那个人吊儿郎当的毫无上进心，所以对白家的事知之甚少。白熹也没跟白茗说过这些，所以白茗压根儿不知道。

“不懂了吧？我教给你。”

白格难得有个给白茗当老师的机会，立即来了精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讲解。

“咱们家那已经过世的老太爷讳修，孤儿，由鹤林寺一位大师养大的。因医术精绝，进太医院做了御医。他老人家无父无母无家业，俸禄又微薄，又单纯不谙世事，娶妻本是难事。但咱家老太太是宁晋李氏嫡支的姑娘，老太爷上李家给瞧了回病，李家就看上他做女婿了。”

“老太爷成亲之后，孤儿有了家，对妻子自然是万般的爱重，千依百顺。咱家老太太那日子是极为顺心的。后来老太爷过世了，大伯和爹都孝顺，老太太便更神气了，在白家说一不二，无人敢惹。”

“哎，你到了老太太面前，乖巧些。”

白格把情况介绍完，提醒白茗。

“像在爹爹面前那样，行不行？”

白茗和他商量。

白格摇头，“怕是不行。爹的脾气和过世的老太爷相像，极随和的，老太太却大不一样。”

白茗懂了，“那我老实巴脚的，像在太太面前一样。”

白格先是一喜，“孺子可教。”

继而疑惑又不满的皱眉，“我娘对你苛刻么？我瞧她和爹一样，很是纵容你。”

白茗呵呵笑，“不苛刻，蛮好的。”

沈氏是很宽容的嫡母了，但那和亲生父亲是不一样的。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白茗还是小娃娃的时候，见了白熹就很开心，往他怀里扑，往他背上爬，揪他的胡子玩耍，见了沈氏就成小大人儿了，规规矩矩的。

白格这么一说，白茗就知道见了老太太应该怎么做了。

“弟弟，小七，快点儿。”

白莹回头向他俩招手。

他俩这才知道落后得太远了，忙小跑着过去，追上了沈氏、白莹一行人。

白晨光娶妻周氏，膝下三个儿子：白树、白林、白森。白树娶妻陈氏，白林娶妻程氏，白森只有十八岁，尚未娶妻。陈氏和程氏在二门迎接，殷殷勤勤叙着寒温，“给二婶婶请安。这是五妹妹吧？出落的越发好了。四弟快过来，让嫂子好生瞧瞧，四弟你可比上回见面俊俏多了，老太太见了你，不知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到了白茗，陈氏和程氏就没有这么亲热，含笑问了两句“路上可辛苦”一类的话，便没再看她。

白茗连傻女阿弃都装过，这会儿更是不在话下，微微低头，装出害羞温顺的样子，倒省了不少力气，不用和陈氏、程氏应酬寒暄了。

到了正厅，白茗因着她这不起眼儿的身份，就更省事了。沈氏带着儿子、女儿拜见过老太太，白老太太便拉着白格的手摸娑着，又是哭又是笑，沈氏和白莹，还有白大太太等人也陪着掉眼泪，场面热闹的很。白茗身份低，不受重视，就是凑上去也没人理她，况且她一向不大习惯这样的场合，便低头站在角落里装抹眼泪的样子，既符合她的身份，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儿，祖母的心肝宝贝。”

白老太太是真喜欢白格这个孙子，一脸慈爱。

白熹生了七个闺女之后才有白格这个独子，可想而知白老太太有多待见他了。